張振國把洪愛軍等老師送出去，又上了趟廁所，回到病房時，發現媳婦已經睡著了。

他步伐放輕走到病床邊，就邊上空椅子坐下，發現就這麽看著她，心裏已被幸福填滿了。

在隔壁縣城和敵軍打突擊戰的時候，在熱帶叢林中趴數天，哪怕被蛇鼠螞蟻叮咬都不動，尋找敵軍可能構成的攻擊機會，實際這艱難的日夜，大多數都是靠腦海中印下的媳婦一顰一笑堅持。

看著她，鵝蛋臉比前兩天圓了許多，白皙的肌膚，兩條彎彎的眉毛，像那月牙兒，兩只眼閉得緊緊的，睡得那麽甜，小巧高挺的鼻子，櫻桃似的小嘴兒微微撅起，似乎在引惑他采摘，白皙光潔的脖頸，高聳隨著呼吸頻率上下起伏的豐胸，張振國沒臉皮的吞了吞口水，這都三個月沒吃了，肯定是渴了的。

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，半小時過去了，張振國卻一點困意都沒。

等楊小娥睜開眼睛的時候，對上張振國一雙炯炯目光，心裏暖暖的，嘴上露出了笑容，張開雙臂結實地摟住他脖子，“振國，我做了一個好夢。”

張振國溫柔的笑笑，“啥好夢？”

“我夢到咱們帶著娃娃上草原玩，廣闊無垠的肥嫩青草，到處都是養眼的綠色，到處都是成群的牛羊，天空也是那麽藍，我們在草原上放縱奔跑，累了，就倒下來枕著草原睡覺！真好！“楊小娥哀求的目光看著他，紅唇微微撅起，”振國，我還沒去過草原呢，咱們啥時候帶著娃娃去一次吧？”

“好，你來安排。”張振國道。

“可是你擱部隊裏忙。”

“沒事，請假三四天是可以的。”

“好啊，那就這麽定啰，咱們六月份去，那會天不熱，正好給娃們過第一個六一兒童節！”楊小娥俏臉上溢著滿足的愉悅，紅唇落於張振國的俊臉上。

張振國也低頭，親了她額頭一下，完了用力地抱緊著。

周嬸子捧著兩只白瓷缸走入住院樓層，當經過第二個病房時，差一點被裏面闖出來的一男人給撞到。

男人本是沖垃圾桶那邊跑的，但沒忍住，擱走廊裏就蹲下來酣暢淋漓地嘔吐了一地，惡心的怪味撲鼻而來，周嬸子緊捂住鼻子步子加快朝前面走。

門咯吱一聲推開，裏邊相擁的小倆口趕緊松開彼此，周嬸子也是見慣不慣了，關門進來後嘴裏嘮叨不停，“振國，我看小娥都好著了，咱還是出院吧，醫院雖說好，可到底沒家裏幹凈呀，萬一感染個啥子病的，多不好啊。“

周嬸子一臉的嫌棄，都不能回想剛才男人嘔吐物裏的東西，血啊，食物渣子啊，塗抹啊，酸水啊，可惡心死人了，沒準是個會傳染疾病的癌癥人，擱醫院待久了沒病都染上病來。

醫院是各種各樣患者比較集中的地方，是有害病菌最多的地方，盡管有衛生保健的意識，難免會感染什麽細菌和病毒，同樣的理，人群密集的地方是容易感染各種病菌。

張振國心裏清楚，這病房也不是獨立的，沒準今天明天就有患者住進來，房屋裏沒窗子，不通風，就算勤快將手部清洗幹凈，他也放心不了媳婦。

周嬸子揭開白瓷缸蓋子，一股噴香雞湯味撲鼻，嘴裏道：“肚子餓了吧？看看，給你帶來了老母雞湯，最補的，你多喝點。”

楊小娥嘴角露出感激的微笑，“謝謝嬸子，這幾天多勞你們操心了。“

“嗨，客氣啥，快吃快吃，來我餵你。”周嬸子是個急性子的，雞湯就要趁熱吃，瞧她拿勺子一點一點舀了擱嘴巴裏，啥時才吃完？

楊小娥腿受傷又不是手，自然不願意被這樣伺候，可周嬸子硬奪走湯勺，沒法，只能乖乖配合張嘴巴吞咽下肚了。

楊小娥吃了好會兒飯菜，才註意到一直坐在旁邊盯著自個的張振國，不曉得擱哪裏去了。

她朝病房左右張望，又拉長脖子往門口看去，俏臉疑惑的問，“嬸子，咋不見振國呢？“

“出去了，這麽久沒回來，估摸是辦理出院手續了。”周嬸子道。

“啥？出院，不不不，我不出院的。”楊小娥心裏一慌，趕緊擺手拒絕。

周嬸子好言相勸，“小娥，你身體沒啥不舒服的，咋個不出院呢？”

這一天跑醫院四五趟，周嬸子都擔心自個會被感染啥子疾病，哎，醫院亂七八糟的病人多，萬一交叉感染咋辦啊。

出院是不可能出院的，好不容易熬到二十七號，可不能枉費工夫啊，心裏著急，她沒咋想就一手捂著肚子，一手緊緊地攥著一旁的被子，秀眉蹙起，整個身體假裝不受控制地顫動起來。

這可把周嬸子又急又嚇，“呀！這是咋個了？”

楊小娥使勁地將眼睛閉上，再睜開時淚珠子從眼眶裏擠了出來，“我，我肚子疼……”

周嬸子亂了手腳，把白瓷缸擱桌子上就動手摸楊小娥肚子，又摸她額頭，“呀！這咋辦啊！哦，對！我喊醫生去！”

“誒，嬸子……”楊小娥擱後頭揚手喊，試圖阻止，可周嬸子腳步麻溜地已開門出去了。

這下可能要拆穿了，楊小娥沮喪地嘆了口氣。

周嬸子一口氣跑到值班室，裏面醫生正在本子上寫查房記錄啥的，她急呼呼拍窗子，喘著氣說道：“醫生，你快來看看，她疼得快不行了。”

醫生放下本子迅速推門出來，隨周嬸子身後朝病房跑去，聽到走廊一陣慌亂腳步聲，自個演的戲多難都得堅持下去，楊小娥沒法，只能繼續捂著肚子，眉頭皺著，身體裝作承受不住地顫抖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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